陌生又美好

那边

陌生又美好

索道工拉锁销的声音尖利得像子弹
我瞬间被关进狭小又透雨的笼子里
他熟视无睹的脸上最后牵动了下嘴角
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抹笑意
一起上升的云雾，遮住了前面的雪山
和脚下的悬崖，让我的恐高症暂时缓解
雨代替了空气，主宰着一切
它带来的湿冷，毁灭了所有的浪漫
一起上升的还有树木，它们昂着头，又苍翠又挺拔
我也禁不住抖擞了一下鬃毛
缆车降落时，我的氧气罩失手落在崖边
接我落地的工人待我站稳后，子弹般射过去
捡回来递至我手边
轰隆隆落地的又一只缆车阻住了我的喉咙
从凄风苦雨里回到地面的我
眼角还挂着雨滴
我随着人群下坠，流淌。前面是什么不重要了
雪山隐在雾里也没什么
湿漉漉的人群，经过身边时，泛着熟悉的气味
仿佛亿万年前的同类
4千米之上，视线所及不过几米
有人在栏杆处拍照，做着夸张的动作和表情
有人撑伞下到草甸深处，回头的样子朦胧又美好
我被他们感染，在一个只能看见人群和雨水的景区
完全忘记了遗憾。
下山的路上，我一再想把玉龙和眼前的事物重叠
却一次次被雨水打断
雪山的样子，总是被九寨的扎依扎嘎神山替代
它曾追着我，走过那里的沟沟坎坎
一个寡言的藏民向导，有着虔诚的肃穆
他抽烟时，会背对着湖和树
走过五花湖时，我们大呼小叫
他也变得滔滔不绝，湖水的光在他眼里闪烁不已
今天，这光再一次升起在一个纳西族男子眼里
在拉市海旁的三层楼里，面孔黝黑的歌手
对着我们唱《鸿雁》，许多人跟着节奏打拍子
后来干脆变成合唱，一群人的眼里闪着同样的光
它们后来铺展在蓝月谷的水里
幽蓝幽蓝，像一个梦。飞溅下来，
又变成瀑布，晶莹剔透，与雨水合二为一，别在我们发梢，衣襟。
接下来的场合，我继续遇到许多陌生人
没有交谈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或许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让我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几千里外
被一场旷久未遇的雨流放。
我追逐的云朵，后来在洱海边抛锚
丽江巷子里开满了大朵的菊花，同行的女子脸上也是
我藏起一朵，掀开雨线准备去赶航班了
停机坪上，雨又一次先我抵达
机翼展开像杉树。上升的途中，我回头看见
雨丝在灯里摇曳，与地面的水汇合
䀹出眼睛的光

东城十里

文风还是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