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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素食者》读后感(第一部分)to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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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8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韩 江


《素食者》读后感(第一部分)

女主英惠突然从精神病医院失踪,医护人员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半山坡上发现了她。她就和身旁被雨淋湿的大树一起,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坡上享受着雨水的浇灌。

故事的开端是在3年前的一个晚上,英惠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境让她无法再面对肉食。小说藉此,以与英惠最为密切的4个人各自的视角展开叙事。几个视角分别是她的丈夫、父母、姐夫和唯一关心她的姐姐。


1‖平凡、乖顺、好用,是被奴役者最大的优点


凌晨四点,英惠的丈夫起夜,发现英惠直愣愣地看向冰箱。省去细节的心理活动,简单的对话呈现一下。

原文: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嗯?我问你在做什么?”

妻子跟石像一样固定在原地,我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这是做什么呢……”

“老婆!”

我看到黑暗中她的侧脸,她紧闭着双唇,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光。

“……我做了一个梦。”

“梦?说什么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从凌晨4点妻子的反常,到早上出门前妻子收拾冰箱里的鱼肉,他没有问一句,梦里吓到了吗?没有爱的婚姻是挺可怕的,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把婚姻比作坟墓。妻子没有回答他有没有熨烫好的衬衫,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结婚5年,第一次在没有妻子的照料和送别下出门上班,他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他不想关心她的情绪、感受、惊恐的心理状态,他只需要她作为工具人的服从,以方便他的生活。


可怕的是,类似的场景绝不仅仅出现在小说里,H国的传统婚姻关系里,很大比例的妻子角色是要服务丈夫的饮食起居和生理需要。大数据时代,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纳米技术、特斯拉、载人航天、马斯克回收火箭等等科技远远超乎人类普遍的认知,但又怎会妨碍男权在局限的观念里固化着。




          像中枪一样  韩-白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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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的小说《素食者》全书一共分三部分。这里先发上来第一部分的感受,因为边看边写,铺排得比较杂。而原著的第二、三部分更加精彩,主题更清晰,情绪更压抑。二、三部,我的观后感也写得零散悲寂。等觉得好一点,或者有心情改动改动,再慢慢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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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英惠把冰箱里面的肉全部倒掉。丈夫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英惠为何惊恐至此,而是带着失控的愤怒,理解不了妻子怎么敢超出平常规范的角色“越矩”,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妨碍了他的饮食习惯,怎么可以未征得他同意自主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妻子这样的自主性让他觉得很不爽。

他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作为丈夫,寻问英惠不吃肉的原因是基本操作,更没有意识到妻子的身体和心理需要关怀。这是韩江写得决绝的地方,投药非常精准,私欲的冷血,对于正常情感认知的我们,压迫感扑面而来。

丈夫的视觉,轻描淡写的叙述。当她第二次说,“我做了一个梦。”他只是不耐烦地想,又是那句话。并像疯了一样的拽起了她的手腕,呵斥她、命令她:“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扔掉?”

他感受到了妻子因为梦境受到的惊吓,但并没有一丝怜惜和心疼。可是她一反常态的举止却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没有怜惜和体恤的婚姻好可悲,婚姻中的功利主义体现得淋漓尽致。当然,他工作也是为支撑这个家,这一点不置可否。英惠在补贴家用上也没选择躺平,靠以给插画绘本对话框填写字条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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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到此,作者没有直接给出英惠做梦的原因,而是巧妙地通过丈夫的视角,穿插进来两个人相恋过程,丈夫对选择英惠作为结婚对象进行了赤裸裸的评估和算计,她觉得这个女人作为妻子的“性价比”非常之高。

原文:丈夫之所以会跟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同时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缺点。在她平凡的性格里,根本看不到令人眼前一亮、善于察言观色和成熟稳重的一面。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舒坦。如此一来,我就没有必要为了博取她的芳心而假装博学多才,也无须为约会迟到而手忙脚乱,更不用自讨没趣地拿自己跟时尚杂志里的男人做比较了。

正如我期待的那样,她轻松地胜任了平凡妻子的角色。她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为我准备一桌有汤、有饭、有鱼的早餐,而且她从婚前一直做的副业也或多或少地贴补了家用……妻子少言寡语,很少开口向我提什么要求。即使我下班回来晚了,她也不会抱怨。

两人恋爱时,丈夫并没有被妻子吸引。他甚至觉得这妻子外形普通,性格也很普通。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点,和她结婚毫无压力,这个普通而温顺的女子好适合他,这样的另一半,他完全可以拿捏并降维“使用”,能为他的生活做好后勤保障和服务,他选择她一点都不吃亏。

从丈夫的第一视角看她。婚姻根本不存在吸引,更没有对彼此灵魂浓厚的兴趣,以及精神上的互助、交集。选择这样一个妻子,不给他添加任何生活成本,没有任何源于事业、外貌、生理方面的压力。她的温顺不会限制他本来就毫无追求的人生躺平。

他在享受她的安宁,又嫌弃她索然寡味,他对她的兴趣爱好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承认自己找到一个能料理他生活、补贴家用,而又不作、不找事儿的女人一起生活是多么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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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对那些漂亮、娇艳的女人有一种不自在的压迫感。这何尝不是对条件一般的英惠的居高临下“优越感”?自己不够优秀,有一个平凡的妻子以便轻松俯视。在他眼里,“平凡是妻子最大的优点”。所以,他才会因为妻子的改变感到愤怒,让他隐约担心一向温顺的妻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投影效应”,一个人由于自己的需要和情绪倾向,而将自己的特征投射到别人身上的现象,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他选择平凡的妻子,是因为他害怕面对自己的不足和失败,他希望通过妻子的平凡来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自卑。


读到这里,我们就明白了为什么在英惠被噩梦惊吓后,丈夫毫不关心,而是斥责和恼怒。当他发现妻子想要改变自己时,他并没有把妻子当作一个独立女性来欣赏的,而是试图控制她、呵斥她,以保证自己懈怠的生活不被“干扰”,继续生活在舒适区。他只希望妻子能够赶紧做回那个“无趣的,却也正常的、不惹麻烦的女人”。

他说:“她可是我在这世上挑了又挑的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了呀。”可是,当这个“奴仆”发生了精神上的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让他有求必应,他开始恼火,恼火于她竟敢不顺从。

而对于女主英惠,精神世界的崩溃都是从一点点小裂隙开始的。







点评

我宝还没退烧?用不用去看医生?嗯嗯,抱抱,你好好的,快去休息。  发表于 2024-10-18 19:54
我还烧着,见我空上来忍不住给你别个小钻我就下,先看到这,容后连贯来读。。。  发表于 2024-10-18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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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2‖噩梦,潜意识的觉醒

如边边所言,韩江通过女主英惠的梦境这个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因素,隐喻了小说要表达的精神性和社会意义。前阵子在某高校聆听女作家苏兰朵关于小说创作的报告,她强调,语言、情感、思想、心灵是小说的4个真实性,小说是细节的艺术、形象的艺术、感觉的艺术,是以大的眼界写小事儿。

英惠的梦充满对血腥、恐怖场景的描绘,让她对肉产生了极度的厌恶和恐惧,一夜之间成为素食者。梦,可以看作英惠内心深处对现实世界压抑和痛苦的潜意识反应,也可以看作自我觉醒的标志。在H国传统的社会环境中,女性长期处于被压抑、被忽视的地位,英惠的梦或许是她对这种压抑的反抗与挣脱,她通过不吃肉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自我的坚持和对压力的抗拒。几个梦境的场景,是小说不多的以第一人称描写英惠的段落。可悲的是,在一个以英惠为主角的故事里,除了梦境,几乎没有英惠的声音。

原文:那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四下无人。我一边扒开长着细尖叶子的树枝,一边往前走去。我的脸和胳膊都被划破了。我记得明明是跟同伴在一起的,现在却一个人迷了路。恐惧与寒冷包围着我,我穿过冻结的溪谷,发现了一处亮着灯、像是仓库的建筑物。我走上前,扒开草帘走进去,只见数百块硕大的、红彤彤的肉块吊在长长的竹竿上。有的肉块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我扒开眼前数不尽的肉块向前走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对面的出口。身上的白衣服早已被鲜血浸湿了。

梦境描写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象征意义。黑暗森林是英惠面对社会和家庭角色的压力,在自我迷失中挣扎的镜像反映。她对外界无所求,却从未获得真正的关怀和自我的释放,那些压力如同层层迷雾,混杂着未知的危险,让她感到恐惧。黑暗森林也隐喻着人性的至暗,为小说后续展现出的人性的自私、冷漠和暴力打下伏笔。

在梦境中扒开树枝前行却被划破脸和胳膊,是她现实中努力挣脱父权、夫权,以及毫无自我的压抑环境时所遭受的伤害,她在挑战传统价值观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遭到阻力,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伤痕”。

那些硕大的、红彤彤滴着血的肉块何尝不是现实中无形压迫的具象化表现。英惠被它们包围,找不到出口,何尝不意味着现实生活中被种种无形法则束缚,逃无可逃。白衣服被鲜血浸湿,何尝不是生命过程受到的“污染”和内心无法洗刷的委屈与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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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我逆流而上,跑了好一阵子。忽然,森林变得一片明亮,春日的树木郁郁葱葱。孩子成群结队,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我眼前出现了难以形容的灿烂光景,流淌着溪水的岸边,很多出来野餐的家庭围坐在地上,有的人吃着紫菜卷饭,有的人在一旁烤着肉。歌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

梦里她逆流而上,其实是现实世界她与现状对抗的一种显现。此刻,她的精神世界尚且健全,依然努力寻找路径逃脱,始终充满对自由和宁静的渴望,她想从快要被现实吞噬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可反抗既定规则这条道路充满了荆棘和挑战,满是和着泪的血肉。

随着梦里的森林明亮起来,读者的心也跟着明亮。一开始英惠的病情并不重,她依然怀揣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之前黑暗森林中充满血腥、找不到出口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强烈的反差凸显英惠对宁静生活的渴望。在经历了现实中种种残酷和痛苦后,她的潜意识里向往着一个充满生机、充满欢声笑语的世界。郁郁葱葱的森林,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没有降维的打击,人们自由而平等地活着。那束光,是她内心深处对幸福的本能追求的外显,渴望被接纳、被关怀的梦中碎片,是她对现实生活中缺失的正常的人际关系和家庭温暖的一种精神补偿。

原文:我却感到很害怕,因为我浑身是血。趁没有人看到,我赶快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我的双手和嘴巴里都是血,因为刚刚在仓库的时候,我吃了一块掉在地上的肉。我咀嚼着那块软乎乎的肉,咽下肉汁与血水。那时,我看到了仓库地面的血坑里映照出的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我无法忘记用牙齿咀嚼生肉时的口感,还有我那张脸和眼神。犹如初次见到这张脸,但那的确是我的脸。不,应该反过来讲,那是我见过无数次的脸,但那不是我的脸。我无法解释这种似曾相识又倍感陌生的感觉……也无法讲明那种既清晰又怪异和恐怖的感觉。

梦里,英惠浑身是血,怀揣了对现实生活的厌倦和恐惧,看着让人心疼。此刻,韩江将女主内心深处的矛盾冲突推到顶点,现实生活中她想极力摆脱被控制的不见血的社会规则,另一方面,梦中浑身是血、在仓库咀嚼生肉,又违背了自己内心的那个自由、和谐、平权的声音。清晰又怪异的恐怖感源于内心的道德冲突。这也许正是英惠梦醒后坚持素食的觉醒,是梦境的击打让她深切感受到不能与血腥的压迫为伍。

英惠选择素食,可以看成事她从弱肉强食的认知中“觉醒”,这不仅是对吃肉的拒绝,不仅是饮食方式的改变,更显示出英惠对源于现实生活的精神压力的无声抗议。同时,也映射出个体的挣扎很难对抗畸形社会的整体病态。

如果说英惠的梦只是一种伤在内里、无人辅助并疗愈的心历历程,那么她的素食行为引发的与家人、社会观念之间的强烈冲突,就是外显的伤痕。她的丈夫、父母,甚至深深爱着她的姐姐,这些她有限接触到的家人都无法理解她的行为,认为她是疯了。这是带有反抗精神的自我觉醒与习以为常的社会观念之间的无解之结。这种觉醒不仅仅是关于食物,更是对整个生存逻辑的质疑,弱肉强食被视为社会常态,但英惠的行为却挑战了这种观念,预示着她将走上一条与社会主流相悖的道路,她的坚持和反抗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英惠的各种梦境是一个复杂多义的隐喻,它是自我觉醒,也投射了了社会现实和人性的昏聩,呈现出个体觉知与社会底层逻辑之间的冲突矛盾。梦境的片段,也是我们更好地理解小说主题和主人公命运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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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3‖胸罩事件引发的“审判”

英惠的睡眠越来越少,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再加上饮食上也没什么胃口,也不吃肉,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现在的她。但是丈夫仍然没觉得有必要关心她的健康和身体,他只是想,如果“妻子得了初期偏执症或妄想症,进而严重到神经衰弱的话……”欲言又止的叙述呈现了他在判断妻子是不是真疯了,是不是能为他履行义务。他问过妻子怎么了,妻子回他:“我做了一个梦。”他也就懒得追问。

后期的几个梦境,一次比一次血腥暴力,也预示着英惠从一开始仅仅出现了精神不济的一个小切口,在被忽略、被压抑下越来越严重的一种映射。丈夫每次都觉得没有必要追问梦到了什么,更不想了解她精神逐渐恍惚和饮食习惯发生巨大变化的原因。

原文:因为我不想再听她说什么黑暗森林中的仓库和映射在血泊中的脸了……我也不会考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是接受任何治疗。虽然我可以对别人说“心理疾病不过是疾病中的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种事当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可就另当别论了。坦白讲,我对莫名其妙的事一点耐性也没有。

妻子已经那样了,他还觉得她莫名其妙而失去耐心,真是服了这个家伙。这样的夫妻关系真的太失败,太让人心寒了。生活是小说的范本,深为类似英惠的女性角色感到悲哀。

直到有一件事情发生,触碰了他的利益,他才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有必要把它重视起来。

在一次丈夫公司社长组织的聚会中,丈夫的同事及家属将不吃肉和不穿内衣的英惠当做怪物看待,各种的冷嘲热讽让英惠更加沉默,精神上等同于遭受了来自于社会层面的嘲讽和打击。而身旁的丈夫,只是厌恶英惠不能在单位聚会上给他加分,他的冷眼相看甚至就是“帮凶”。因为在他心里,英惠就是附属品,一个附属品,怎么可能像一个人一样,需要心理认同,他从未将英惠视为一个独立的女性,甚至独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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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英惠在结婚之前就不习惯穿胸罩,她觉得只有乳房是最没有伤害性的,她不想束缚它。

原文:妻子只有一点跟其他人不同,那就是她不喜欢穿胸罩。在短暂且毫无激情的恋爱时期,有一次,我无意间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当我发现隔着毛衣竟然摸不到胸罩的带子时,莫名地稍稍兴奋了起来。难道这是她在向我暗示什么吗?想到这,我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婚后,妻子在家里干脆就不穿胸罩了……面对我的指责,她宁可在暑天多套一件背心来取代胸罩。她的辩解是,自己难以忍受胸罩紧勒着乳房。

关于这个小习惯,丈夫在结婚前会觉得隔着毛衣摸不到内衣的带子会莫名地兴奋。可正是这个令他亢奋的小习惯,给他带来一个大 麻烦。

上面提到的丈夫同事那场聚会,就在大家入座的那一刻,丈夫的脸立刻就变了。妻子脱去了外套,隔着紧身毛衣隐约可见她根本没穿内衣,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而丈夫一下子就看到了社长夫人也在盯着自己妻子的胸部看。而关于不吃肉的社会审判也在就餐的对话中激流暗涌。

原文:直到聚餐结束,妻子吃到的东西只有色拉、泡菜和南瓜粥……在座的人渐渐忽略了妻子的存在,大家聊得欢天喜地,同情我的人偶尔会问我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我知道大家已经开始对我敬而远之了。

“你不饿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社长夫人用花哨的社交口吻问候了妻子。但妻子没有作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默默注视着那个女人优雅的脸庞。她的眼神扫了在场所有人的兴。她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场合吗?她知道眼前的中年女人是谁吗?

对于他,聚会造成的困局是无法忍受的,到了有必要告诉岳父岳母的时候了。他的认知就是,妻子只管服务好我,却不能因为自己的个性和癖好给他惹麻烦。这不行,“必须采取些措施了。”“那晚发生的事令我狼狈不堪。”必须让厂家(妻子的父母)知道他们的产品(英惠)出现的问题的严重性,必要时或修或退都无所谓。

文:“妻子吃素以前,我没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我穿上前不久新买的皮鞋,新鞋子夹脚,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脚塞了进去”。

现在,不吃肉、不“顺手”的英惠在丈夫眼里就像一双新鞋,非常的不合脚。他下决心要对英惠包括饮食习惯在内的目前的状态进行干预和改变,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召开娘家人的家庭(控诉)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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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家庭大会之前,英惠又做了许多更加血腥而雷同的梦:

原文:有人杀了人,然后有人不留痕迹地毁尸灭迹……人是我杀的?不然,我是那个死掉的人?如果我杀了人,死在我手里的人又是谁呢?难道是你?应该是我很熟悉的人。再不然,是你杀了我……那毁尸灭迹的人又是谁呢?那个第三者肯定不是我或你……倒在黑暗中的影子是如此清晰。

英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她无法判断是谁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了某个人。恍恍惚惚的、无法掌握的……却能清楚地记得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她无法解释妈妈或姐姐挥舞菜刀的样子,以及令她难以忍受的厌恶之情。即使是这样,梦里出现的凶手和死者也不是妈妈或姐姐。潜意识里,尽管妈妈和姐姐对她的反抗表示不理解,但她们本身也是社会物化女性的受害者,而非主观上真正的凶手。

原文:只是说她们和梦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肮脏的、恐怖的、残忍的感觉很像。亲手杀人和被杀的感觉,若不曾经历便无法感受的那种……坚定的、幻灭的,像是留有余温的血一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所有的一切让人感到陌生,我仿佛置身在某种物体的背面,像是被关在了一扇没有把手的门后。不,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置身于此了,只是现在才醒悟到这一点罢了。一望无际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黑压压地揉成了一团。

目前为止,很肯定地说,英惠已经是一个精神病患。从起初的梦境还能看见阳光、亲情、欢笑,到现在只能看见杀人和被杀,没有人真正理解她、关心她。源于丈夫的冷漠和外界新的压迫,她的精神越发恍惚,也错过了最初治疗或者治愈的机会。

惊叹于韩江的叙事能力,女主的梦境呈现出的混乱、恐惧的心理状态,对是否杀人或被杀充满困惑,那种“置身在某种物体的背面,像是被关在了一扇没有把手的门后”的无力感,是经过了几场梦境后的不断下坠。而唯一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乳房,也不像从前那么圆挺,她感觉越来越消瘦的自己,像一把利器一样锋利,刺穿不了她对抗的东西, 那就只能刺穿自己,投映出英惠的精神状态逐渐崩溃的过程。

有评论说:“梦境中的混乱和不确定性,正是英惠内心世界的失序。她对自己的行为和身份产生严重怀疑,对自我认知亦逐渐瓦解。杀人与被杀的模糊界限,源于外界压力和内心冲突下的挣扎,无法判断自己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体现出她的无助和脆弱。”黑暗中的影子清晰可感,已经没有任何可依靠的安全之处,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困扰令她无法逃避并不断加深,最终导致她的精神全面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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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18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4‖当你忤逆权威,鲜血根本构成不了防御

正常情况下,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儿很长时间不吃肉,还睡不好,身子已经非常虚弱,那必须第一时间关心一下宝贝女儿的身体状况。但是英惠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道歉,向他的女婿道歉。


原文:
岳母:“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啊,我真是没脸见你啊。”

岳父也说:“她可以不吃肉,可是你,你可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啊,这真是对不起你呀。”


这两句道歉非常精准而残忍地点出——对于英惠的父母来说,“英惠的生命价值仅仅在于她的功能性”。他的父母并不关心她的身体,而是恼怒于她目前的状态无法继续为她的丈夫提供服务。面临女儿近乎绝境的现状,他们眼里的英惠似乎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被完全物化了的、保障丈夫饮食起居的工具。多年前,看过一部美英合拍的电视剧《真实的人类》,那些AI智能机器人,就是每个购买它的家庭的劳动工具,但凡萌生一点思想意识,就必须被拆解和消灭。


英惠在H国传统家庭中长大,她和姐姐仁惠都是父权震慑下的“乖乖女”。一个本应绝对乖顺的女人,不吃肉的行为那就是对家庭秩序的挑战。父母认为只有先给女婿道歉,再收拾英惠,才能维护住父权、夫权主导下的家庭秩序。也在向女儿传达一个信息,只有服从丈夫的意愿,才能维护婚姻的稳定,少给娘家找麻烦。妈妈生日那天,全家人一起到姐姐新家聚餐,一场对英惠的审判即将开始。


原文:
岳母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肉,送到妻子嘴边:

“来,张嘴,吃一口吧。”
……

“赶快吃吧,我的手都酸了。”

我看到岳母的胳膊在颤抖。妻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不吃。”
……

有着相同火暴脾气的岳父和小舅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怒吼声。弟妹赶紧抓住小舅子的胳膊。

“瞧你这副德行,简直是要气死我。我讲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我让你吃,就赶紧吃!”

我本以为妻子会说“爸,对不起,我不想吃”。她却用没有一丝歉意的口吻淡定地说:

“我,不吃肉。”

这一声拒绝,让爸爸和弟弟震惊无比,甚至共同发出了怒吼声。爸爸瞬间被激怒,他朝英惠狠狠扇过去,他命令弟弟抓住英惠的胳膊怒吼道:“她只要吃一口,就会重新吃肉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吃肉的人。”他们试图掰开英惠的嘴。

这里最让爸爸和弟弟震惊的点是,英惠说出口的,不是“爸,对不起”。而是“我,不吃肉。”爸爸愤怒的根源在于女儿对自己绝对权威的挑衅。缠斗中,一块肉猝不及防地塞到英惠嘴里,英惠立刻就吐了出来。她冲到了玄关,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咬紧牙关,凝视着一双双瞪着自己的眼睛,举起了刀划向手腕,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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